▲浙江溫州蒼南縣的“黃氏宗祠”。圖/社交媒體視頻
(資料圖片)
近日,浙江溫州市蒼南縣靈溪鎮陡門頭“黃氏宗祠”將被拆的相關帖文引發關注。據潮新聞報道,蒼南縣靈溪鎮相關負責人解釋,該宗祠涉及大面積違建,無法整改,打算結合公園規劃遷建新址,實現與城市風貌相協調,這個方案也得到了黃氏宗祠理事會大部分人的認可。
根據資料顯示,2012年,當地村民曾自發拆除有150多年歷史、面積800多平方米的黃氏宗祠,為道路拓寬工程“讓道”。如今的黃氏宗祠落成于2016年12月。而其所在的陡門頭村,開村已有近1200年。
從目前信息來看,黃氏宗祠并非“歷史建筑”,蒼南縣有關單位也表示,該祠堂并非文物保護單位。不過,也有網友提出,“即使不是歷史建筑,也不應該隨意拆除”。
雖然事件中還有許多問題需要厘清,不可妄下結論,但輿論反應仍揭露了一個中國城市化進程中需要面對的問題:如何對待祠堂這一傳統事物。
祠堂是祭祀祖先或先賢的場所,也承擔著婚喪嫁娶的場地功能,族人商量宗族內部事務也常會在祠堂進行。舊時祠堂也常是學堂,承擔著族中子弟的啟蒙。它所凝聚的是由同一個祖先所生、自成系統的血緣親屬集團與地緣組織統一而成的宗族組織。
在歷史上,祠堂曾因頻繁戰亂而飽經滄桑。相比之下,戰亂更為頻繁的北方,如今祠堂已經非常少見,而在戰亂相對較少的南方,許多村落都是從北方南遷而來并逐漸聚居而成,更重視通過祠堂來“把根留住”。因此,浙江、福建和廣東都是宗祠最為密集的地區。
舊時祠堂乃至宗族社會,當然有阻礙歷史進程的一面,它對封建宗法的維護,對個體權利的打壓,使之早在晚清時期就成為被批判對象。但不可否認的是,它也有著正面作用,象征著宗族的團結,承載著宗族的守望相助和敬畏之心,也記錄著代際傳承。一座座祠堂背后的穩定社會組織,共同維系著社會的整體穩定。
▲游客在重慶市云陽縣鳳鳴鎮黎明古村參觀游覽彭氏宗祠。圖/新華社
20世紀80年代以來,中國社會逐漸加強了對祠堂等歷史建筑的保護,“取其精華,去其糟粕”,將祠堂作為增強凝聚力的場域。隨著經濟的發展,人們也熱衷于修繕或新建祠堂。
正因為這樣,祠堂文化在廣東、浙江和福建等沿海發達省份反而更為興盛。僅廣東潮汕地區的揭陽市普寧縣,就分布著六千多座祠堂,維系著當地民眾的鄉情,也維系著海外游子的鄉愁。
事實上,也正是祠堂文化,帶動了各種文化遺產的保護,并讓年輕人也投入其中。比如,廣東順德當地的龍舟、醒獅、武術和美食等文化,均與祠堂文化有密切關聯,有著文化層面上的互通。
不可否認的是,祠堂作為傳統文化的一部分,必然會面臨城市擴張和現代化建設需求的沖擊,這些年來也有不少祠堂遭遇被拆除的命運。但祠堂與城市化進程之間,并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,相比一拆了之,對二者進行平衡,保護民眾的鄉土情懷,是更為妥帖的處理方式。
從物理形態上來說,著名的廣州獵德村仍在高樓大廈間保留祠堂,在寸土寸金的深圳,祠堂也是水泥森林中的點綴。在不少地區,雖然村民早已搬到新村,住上敞亮的新房子,可仍然習慣每天聚在舊村老祠堂里聊天下棋。
從文化層面來說,祠堂在許多地區的努力嘗試之下,早已成為鄉村振興的載體。比如,廣東佛山三水區的白坭鎮,就積極構建“祠堂+文化”這一載體,民眾去祠堂里讀書看報、唱曲下棋,早已成為重要的生活方式。
這次黃氏宗祠事件所在的浙江蒼南縣,也曾有過成功經驗。鑒于該縣存在不少違建宗祠,村子之間存在攀比之風,該縣于2014年開展祠堂整治工作。2015年,該縣因將199所農村宗祠成功改建為農村文化中心,在其中開展與宗族文化貼近的傳統文化活動等相關經驗,被收入全國宣傳干部培訓教材。
從這一點來說,不管祠堂是歷史建筑還是近年新建,當地這樣秉持尊重民風民俗等原則,通過協商等方式將之妥善利用,或許是更為經濟和有效的方法。
撰稿 / 葉克飛(專欄作家)
編輯 / 徐秋穎
校對 / 盧茜